解封日，只有办通行证和银行取钱的人排起了长队｜我的战“疫”（一〇三）

我的胃再次被一碗热汤安抚，去他的病毒！不过，可能是“宅”了太久，吃完炖肉居然肚子发胀，原来可不这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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口述：段伟｜55岁｜教师｜湖北黄冈

整理：黄海波｜新华每日电讯记者

3月19日，天蒙蒙亮，小区的鸟儿就开始叽叽喳喳吊嗓子。在家整整憋了50多天，终于解封自由了。

头一天晚上，我们当地的电视新闻公布，明日起县城全面解封。我就跟爱人说，明天早餐必须去老地方——本佳火锅，吃“一口肥肠一口面，火火辣辣香嫩爽口”的肥肠面。

说实话，馋这一口已经好久了。

我们英山从正月初一开始“封城”，直到3月16日县里发通知，逐步恢复老百姓的生活秩序。从乡镇到县城，一些早餐店才陆陆续续开业。

去吃面的路上，我一边回忆九转十八弯的肥肠味道，一边又暗自担忧跟我一样的顾客盈门，会不会排起长队？

听说襄阳解封首日，一家老字号牛肉面馆，因为客人太过拥挤，结果被强制关门了。

到了店里，没有见到预想中人头攒动的火爆，甚至没有几个客人，显得冷冷清清。

等店家煮面时，听到有客人纳闷地说，过个年怎么把人过没了，难道老街坊都习惯在家吃早饭了？

我顾不得这些，一碗热面下肚后，就到街上溜达消化食儿。行人慢慢多了起来，不过都戴着口罩，刻意与人保持距离。

解封日，似乎并没有期待中的热闹。除了银行排队取钱的人比较多，服装店、手机店、水果店这些地方，仍然冷冷清清。

银行门口排起了长队。受访者供图

我们英山这个小县城，虽然距离武汉已超过150公里，但疫情还是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创伤。

我出门去吃早餐前，爱人还叮嘱我，上午赶早把岳母回老家的通行证办了，免得人多排不上队。

没想到，果然被她说中了。不到上午九点，办证处门前的广场，已经排起了长队。大部分都是年轻人，估计着急去外地打工，确实憋得太久了。

突如其来的疫情，甚至改变了英山人的排队习惯——前后一米距离，整整齐齐，安安静静。不像以往，三五扎堆还有说有笑。

眼看着通行证一时半会儿排不上，爱人就在电话里催促，赶紧回来挖野菜去。

我爱人真是个“煮妇”，老早就念叨野菜的香气。从家附近的毕昇森林公园到茶香小镇，一路到处是荠菜、野荆芥、软萩和蒲公英。我俩边走边挖，不到一个小时，袋子就装不下了。

接近中午饭点，乡下的三哥打电话过来，说是家里中午炖羊肉，等着我们回去吃。

我在城里教书，乡下老家的事，都委托给勤快的三哥料理。

乡下刚好离茶香小镇不远，我们就搭车去了。一进家门，三哥正在收拾院子，三嫂正在做饭。

只见她用一盆井水洗净萝卜，再将萝卜摁在案头。片刻工夫，一堆粗细匀称的萝卜条便躺在案头。“滋啦”一声，开始翻炒羊肉。

清水一入锅，锅盖也摁不住喷香的味道。不一会儿，整个院子都是一股膻香。

我的胃再次被一碗热汤安抚，去他的病毒！不过，可能是“宅”了太久，吃完炖肉居然肚子发胀，原来可不这样。

我们英山有句老话，叫“人养地，地养人；人不勤，地不灵，锄头口上出黄金”，看来村里乡亲已经“复工”几天了，田垄上的杂草除了，田埂填上了新泥巴，黄牛也正在卖力地拉犁翻地……

我回乡下，还惦记那块小小的茶园。今年被疫情挡在了家里，直到今天才过来，可惜头茬芽子都老了。

现在大家都在说复工复产，有些季节性很强的行当，错过了就是一年。

朋友圈有位年纪和我差不多的朋友，好不容易混上了一家企业的高管。疫情一来，到现在还没开张。

大概一周前，我看他晒了一段老板发给他的话，“谢谢多年的付出，暂时不要来上班了，有缘的话我们再携手”，后面还打了一串苦涩的表情。看完心里挺难受。

我在县城一所初中教外语，据说要等到4月中旬才开学，具体时间也说不准。我和学生讲，开学可以延期，成长不能“延期”，在家帮父母分担些家务，最重要的是不能放松学习，不要以为还在假期……

是不是嫌我太唠叨？个别小家伙居然故意不理我。哈哈，也不能全怪他们，这场疫情确实改变了很多人。

比如我自己吧，疫情暴发之初，看到那些“一问三不知”的干部，就特别来气。现在看到有人朝着外省救援车队叩拜行礼，看到有人送别医护人员时依依不舍的样子，我的眼泪也经常端不住。

“我们这里没有雷神山，没有火神山，也没有钟南山，只有‘抬上山’！大家尽量别出门，别出门，别让众人的努力前功尽弃！”小区门禁里的这段广播，可以换内容了。

难熬的50多天总算“宅”完。接下来，只要太阳一出来了，估计我的心就会痒痒，就会想去户外走一走，去用力地呼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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监制：刘荒 | 责编：刘荒 | 校对：李文波